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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扣的个人专辑






望儿岭
箭扣 2003年3月2日 发表于长城小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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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儿岭是我和妻以前去看长城时常常路过的一个地方。
  记得那年夏天我们第一次决定骑车远行,去寻找此前还只是在地理杂志上见到的司马台。临行的前一天晚上,我把计划中的行程对照手中的地图反反复复推演了好几遍,望儿岭这个名字就这样不同寻常地一下投入到我的心目中,远远地召唤着我了。
  等到第二天我们经过漫长的骑行,抵达这个小地方,已是中午时分。早起沿着山间公路穿山越岭时的凉爽,到现在已经变成了闷热难耐、汗湿背囊。我们决定先歇歇脚,填补一下快虚损的胃垒。
  眼前的坡上一左一右立着两面山,路从它们中间通向远方。从那里一出去,将会和一条来自另一方向的盘山公路交汇,这与地图上的标示完全吻合,所以我一下就确定这里就该是望儿岭。
  我们气喘嘘嘘地推车上去,几棵老杨树已等在右前边多时了,它们与同侧的山隔沟相向,树旁开了沟渠,这样雨时坡上的来水便会被泻入山沟之中。
  我和妻选择在渠边落座,坐在老树的荫泽下,狼吞虎咽吃起来。环顾左右,不见来者,但见闻声而来的蚂蚁对掉在地下的饼干渣好一阵忙碌,而四周里,静得可以随时聆听蚂蚁的步伐、树叶的摇曳,还有山雀的叽啾。
  虽然是呆在路边,一时间却始终没有路上往来喧嚣的侵扰,况且还能够抬脚就享用路网的载引,所以既停走方便又不失幽静清闲。我想,这种既保持与外界文明的沟联,又保持相对独立的原创氛围,就算当今北京城里高楼环绕的古典皇家园林的境界也不过如此。
  真有些不想再走了。可是远处山岗上长城的样子在我们心中挥之不去,让我们快快收伏心猿,再上征程。
  正是在那一次的长城之行后,有了我的第一篇儿语--《望长城》,也是打那儿以后,我和妻每年都要数次去远山的长城上守望,结果也就有了无数次途径望儿岭、而每次必在那儿歇脚打尖的经历。渐渐地,那里仿佛演变成了我们与长城形影不离之外的另一个寄想,每次行至于此,不管是烈日炎炎,还是寒风彻彻,总要登上高坡,稍事停留,心便会在宁静中望见我们以前望不见的物件,在安详中想到我们以前不曾想到过的世事。
  几年过去了,我们的孩子来到了这个世界,他现在已经一岁多了。圆圆、黑黑的眼睛象他的母亲,对一切毫不掩饰好奇的神情象他的父亲。
  生活的劳碌让我们常常只能在心底寄语长城、重温旧梦。有时守护着自己的孩子,眼睛却又翻看起泛黄的地图,直到孩子咿呀咿呀地唤着你、小手一把一把地抓挠你,我才回过神来,才发现孩子稚气的眼神里满是对爸爸的不解和期待。
  孩子熟睡了,噘着小嘴,双手交叠在脸前,身子蜷缩着,抱成了一个金元宝。我在他的身边,出神地望着他看,象是站在望儿岭上望见我的孩子蹒跚走来,嘴里稚嫩地呼唤着,笑得露出了洁白的乳牙,嘴角挂着清澈的口涎。
  孩子熟睡了,睡梦中突然咯咯清脆地乐出声来,他自己还全然不知,却已让我平添惊喜。我在他的身边,怜爱地望着他看,象是站在望儿岭下听见我的爸爸当我离家远行、求学异乡时,在给我的家信中说:"我寄丹心与明月,照儿夜夜得安歇"。
  端详着自己的骨肉,我才突然得以印证以前与我不断重逢、让我相见难忘的望儿岭对于我今生来世的生命是怎样的预言。孩子,在你还没有降临这个家的时候,在我和你妈妈一次次经过望儿岭去向长城的路上,我就已经拥有你、和你难舍难分了。
  如今,听见别家的婴孩啼哭,我会立刻想到你,我的孩子,你挂在脸蛋上的泪花;看见你,我的孩子,你顽皮地把小画册顶在自己的头顶上,我又会马上记起那双让许多人心头一震的"大眼睛"。
  孩子,孩子,我亲爱的好孩子,知道心疼你体贴你,就会更加知道世上所有乳汁哺育的孩子都该被心疼被体贴;注定你会长大而我们会慢慢变老,也就会更加体味普天下含辛茹苦的父母都要被理解被牢记。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个念头伴着我和你时时刻刻日日月月年年的长相厮守而越来越浓重,我相信这也一定是仁厚的长城在我们一次次的穿行中烙上我们心头的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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