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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将军”
第二天一早，安全官便已在等我，他热烈地和我打招呼后，把我介绍给一个穿着和我差不多一样的蓝布衣服的中国人。这位叫做李先生的人并非平民。我在军中50年, 不会再让军人瞒过我的眼睛。我在心中把他视为“李将军”。从他的相貌很难判断他的年龄，有时他看来像30来岁，有时看来像和我年龄相仿。不过，他头上一络头发也没有。
他们把我的背包放在一辆中共吉普车后面，李先生坐在背包旁，我和司机则坐在前面，我不知道现在要到哪里去；也许是由李先生押我回北京。可是我们并未向东前进，而是向北行驶。我松了一口气，取出我那张残破的地图。李先生倾身向前，第一次和我说话，他的英语好得出奇。
“将军，我现在是你的导游了，”他说，“你既想参观长城，那就参观长城吧。我们欢迎你参观。”他指着我的地图道：“我们往前走35公里，在这里和长城相见。”
蓝灰色线条般的长城渐入眼帘，而且一分钟比一分钟接近。不久，我们便上到了1，200米的高处，前面，长城婉蜒于高山的山坡上，李先生指着那些高山告诉我道，它们有2，100多米高。不久，吉普车无法再前进了。
“从这里开始，我们便得步行了，”李先生说。
我们把行李卸下，只见李先生也带了一个背包，和我的差不多一样。我猜想他此行是要查明这个美国疯子是否真能步游长城。
我首先遇到的考验是爬山。虽然我们到达的最高处只不过1，800米高，但由于地势起伏，我们实际上已上攀了3倍于此的高度。
我跟随导游的步速，在长城顶上步行。有些地方已经倾圮，塌成了石堆。每遇这样的地方，我们便从城上爬下，在附近找一条牛羊踏出的小径，绕过颓垣，然后再爬上城墙。
日落时，我们到达一个状态良好的了望塔。李先生卸下背包、站在那里向四围张望。太阳像火球似的在远方大灰蛇般的长城上方缓缓下降。这是令人惊叹的壮丽景色。
李先生从背包中取出茶壶和三脚架，放在罐头火上煮茶。我们吃的晚餐很简单，主要是我带来的自制小甜饼，然后我们在了望塔里面睡觉。李先生没有携带食物，我猜想这又是想考验我的生存能力。
次日早上，我们环绕了望塔行走，测得塔基为12米见方，李先生向我解释说、明朝的工程师在建造城基时，先在山上坚硬的花岗岩中凿出相隔将近8米的平行沟，然后在两沟之间用花岗石块——4米长、2米高、半米宽的大石块——砌墙。有了这样的地基，难怪这座了望塔至今仍然屹立了。
我就这样和“李将军”旅行了11天，其中只有一个晚上在旅馆度过，此外还有难忘的一夜。那天我们在高山遇到寒冷和豪雨的侵袭，只好在一处长城崩塌处的大地窟中尽量躲避。我们一共走了将近400公里，沿途有许多长城最雄壮的部分和世界最壮丽的凤景。
沿长城跋涉时，李先生和我很少说话。可是在停下过夜时，我们却有说有笑。李先生有一种专家的姿态，常常给我讲解这一地区的历史和地理。我则告诉他我毕生对长城着迷，特别是我在中国服务期间，有一天曾由黄海老龙头循长城直飞到我们现在行走的这段长城。那天在靠近老龙头的地方，我疾驰飞过时、看见一座城楼上有5个中国大字。我不认识那几个中国字，但我的右手食指却按动操纵杆上的发放装置，用机枪的相机将它拍下。回基地后，将底片冲出。”我们的翻译官认出那几个字是“天下第一关”。
最后那天晚上，我们分吃一只瓜以及我最后一些小甜饼作为晚餐。这时的小甜饼已经碎成了饼屑，我从背囊中把它们取出时，心里觉得很难为情。
我们已到达距离黄海400公里的地方，可是我必须回北京领取通行证才能继续前进。李先生把我送上开在北京的火车，并将我带到座位，直到临开车时才将我的新车票交给我。我们握手过别，而且我还再三向他道谢。我们现在已成了好朋友，但我仍忍不住要跟他开玩笑。我说，他之所以和我左右不离，是因为伯我会离开火车，再次单独去碰运气。
他啥哈大笑。
…[继]→13、老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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