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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范 2000年8月发表于长城论坛 黄草梁的大名已经无数次在耳边被提及，而长途穿越的艰辛也使我多次忧郁不决，终于在羚羊、格格巫、蓝妹妹、卢沟晓月、小方走过一次，安分守己爽快的答应三进黄草梁为大家做训导员，不停领袖和吾睡书记的亲自出马、加之大道和小拖的美丽新世界的召唤，我和爱晨决意杀奔黄草梁。 6月10日周五城里是个大晴天，爱晨晚9：00才加班到家，接了不停的电话才决定去吾睡家过夜，以便第二天6：45及时赶到苹果园。手忙脚乱的整理东西，心里还抱怨爱晨没有时间观念。打车到兆龙接上不停，已是10：45PM，将将赶上了最后一班地铁。到了吾睡家看到来了多时的安分和小林。吃罢西瓜已是12：30PM。 转天清晨5：30吾睡叫大家起床，叮叮咣咣的洗漱，似乎还没睡醒。不知怎的一向早起的ANSEL却赖在床上磨磨蹭蹭。吾睡最后不耐烦的冲他吼到"ANSEL！你要是再不走，我就和你拼了！"吾睡好厉害。 到了苹果园见到了老爸、铁片儿、六月、13、广州的课文、不停的同事菠萝怪和第一次参加集体行动的双侠小拖和大道、独行狭CB。过了一会儿又来了北京电视台的记者 - 黝黑留长发的男士，叫李晗。 一群背大包的人挺抢眼。吃了早点，轰隆隆的上了一辆安份侃好价的小公共。不停数人，才发现石头、周更新还没有到。铁片儿只好去地铁站寻找，不一会儿仨人气喘吁吁的跑来，石头清瘦了些英俊依旧，周更新涨红了脸，窈窕依然。21个人和大包挤在车里。六月、吾睡、不停、我、13，公认的块头最小的几位坐在后座，但还是很挤。最后吾睡被挤出这一排，和ANSEL背对背挤了个副座。周更新中途晕车，也被安排到了大座儿。 过川底下，只觉的是个小山村，并未感觉出传说中的那么恐怖。再向前碰上老乡拦路要钱，和他们打嘴架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钱使这些好人变得无故地可恶起来。人多，又坐车，为了节约时间，讨价还价之后，吾睡书记交了30元买路钱，我们继续进山。 简易公路走到尽头，10：00下车起包。六月的上午，阳光明晃晃的，我们又一次的开始了徒步穿越。安分打头，大部队陆续出发，不一会儿排成了长长的队伍，我和爱晨走在一起，老爸、吾睡和ANSEL断后，前后用步话机联系。 不一会儿周更新穿上了一件墨绿的长袖衫，一顶深蓝色的圆形布帽子，而石头则用一件灰色的外衣裹住了头部，和我们这些戴棒球帽，墨镜、T恤的"专业"登山打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俩人还常常手拉手， 闲庭散步的走着，仿佛是一对在隆福逛街的时尚情侣，好浪漫耶。 不一会儿就进入了通往黄草梁的古道。在密密的山林中一条略有坡度的深深小路蜿蜒而上。几百年间，行人的鞋子已将古道上的石头磨得圆滚滚的，走在上面很舒服。植物茂盛，形成一段段的林荫；不知名的花草时时传来阵阵幽香；黄的、黑的蝴蝶在身边飞舞；山林里不时传来鸟儿的鸣叫和山鸡起飞的振翅声。较之龙泉峪的荆棘，司马台的单边和根本无路的大脚峪。走在古道上真是一种惬意的享受。行不远处，见一路标是"象鼻山"。坡度虽缓但这一路的上坡让大家还是汗流浃背。刚过"一线天"，忽然见安分和几个人在前面的一处稍微平稳的坡地上休息。原来是一大块岩石靠在陡壁上，路从大石与崖壁的缝隙穿过。更险的是巨石的根基似乎已短裂为几块的正方体大石块，参差不齐，我跑过去做势要将其中一块扳出来，我用力的样子根本唬不了爱晨，她只说了一句"你歇了吧"便自己找了块阴凉的石头坐下来喘气。 走在草木茂密、遮天蔽日深山古道上，不禁想，在几百年前人们没有汽车、火车、飞机，只能骑马或徒步，艰辛跋涉，风餐露宿，还要提防蛇狼蟑虫。他们或抱着一展鸿图的志向晋京赶考；或怀揣着行商红利回家与娘子团聚；或身背关系军国大事的800里廷寄，摧马狂奔。每个人都怀着责任和梦想，行色匆匆奔向路尽头的目的地。许多年后的今天，我们走在这古道上只是为了感受一下行走本身的感觉，感受一下这路边的无限美景，拜访一下先人留下的古道、长城。尽管这古道、长城已对我们失去了现实的功用。但他们确明明白白地印证了先人艰苦的努力，而我们则是他们的延续。 过了腊子口，休息午餐吃了周更新的小馒头、火腿肠、接近山顶了，路的坡度渐陡，双腿也越来越沉，不知又休息了几次，1：00终于到达了黄草梁山顶。钻出林荫山道眼前一片天空，缓缓起伏的山顶如同一片高原，新绿的草象地毯一样铺在上面，天空如此蔚蓝，白云仿佛就在头顶。远远地可见连绵的群山，远处的高峰就是灵山。 先头部队早就在一个小凉棚下喝着啤酒腐败。我给爱晨铺了防潮垫，她便和小兔呼呼呼睡起午觉。我转身和ANSEL、吾睡奔向山顶，远远地看见山坡上的小红点，是小拖在大呼小叫，抬头一看他正慌慌张张用旗子挡住下半身，果然名不虚传，这家伙果然是小脱。知道了情况的吾睡又好气又好笑，只好悻悻地在坡下等。其实我觉得小拖还不彻底，要是把鞋、袜、帽子和他手上的大银戒指全卸下来，才算是真正一丝不挂，抛却一切羁绊，返朴归真。不远处更高处，ANSEL用GPS测得海拔1725。东南方向好象是铁片儿和六月坐在类似敖包的山顶上，似乎在轻轻谈心，也好象是静静地看着群山和天空。我们到了"敖包"，又见到了CB和13，众人挥汗留影。 下山时，我落在最后看见铁片儿和六月捡了许多野韭菜，不知他们俩怎么区分韭菜和野草的，后来我一直把韭菜背到了当天营地。回到凉棚，发现自己在山顶上晾脚时丢了护踝，这为后面的行程埋下了隐患。睡了一觉的爱晨精神抖擞。3：00大队很快又出发了。从"高原"北侧顺路而下，不一会儿就看见东面山梁上的几座敌楼。在"灶台"边的空地上放下大包，我、爱晨和菠萝第一批登上长城。楼子完好的不可思议，都有一块1988年嵌上去的"沿河城和敌台"的石碑，城墙由石块堆砌，淹没在墙的两侧的密林中，远处根本就看不到墙。第三台相对高一些，我和爱晨上了二层，高高地竖了红色站旗，已经看到大道、小拖、ANSEL、吾睡、不停他们上了长城。这里叫七座楼山，数数这一线只有四座楼，那三座呢？最北的楼子已是壁立于悬崖边了。 拍照，寻瓦当，ANSEL找到了一枚箭镞。大家正回撤时，天空开始掉雨点。雨一下子把气温降了十度，冲回放包处，雨点已经很密了。大家也不说笑了，安分指挥一批人已经继续上路了。看着地上一堆包不断被淋上雨点，我和爱晨匆忙把包移到树下。取长裤，穿冲锋衣，套防雨罩。ANSEL和吾睡来了，大道小拖……最后是竹子。一阵忙乱，我感觉有些饿，吾睡好象感觉更强一些，掏出了麻酱糖酥饼，我和石头、周更新分了一大块，真好吃。 ANSEL 看到吾睡似乎不畏风雨要把吃饭进行到底，心里着急。他心里肯定说"老二，要是你还是接着吃不走的话，我就和你拼了。"上路，正如吾睡所说他们家的防雨罩是防下雨的，不一会儿雨就停了。当我们钻出密密的树林时，已是一片晴空。日渐西沉的红光映在山谷对面的巨大山石和城楼上。这边在一座比西大楼子还大的全石砌巨型敌楼下，先到的人们正在脱外衣，休息。我不敢错过光线，掏出相机四下遛跶。 大石楼的另一面一片白杨和白桦的林子,李晗在楼子下面用仰角拍摄,我对斜阳下的白桦树干拍了半天。回到大石楼前远远看见一左一右山峰上的两座楼子。铁片儿六月似乎在左边，竹子冲向右边。而小拖则爬上一座高高耸立的类似梦笔生花的孤石上。思考半天，不顾一公里远这边的大姑娘小媳妇又开脱。大道、可能还有13、ANSEL的长焦立刻瞄准他。我们高呼"逮流氓"以安抚心情颇不平静的众位女士。吾睡敏锐地观察到周更新去包里取眼镜。而且认为六月躲在一边用望远镜看，六月有口难辩急得脸都红了。小拖终于表演结束，安分这家伙居然说："现在该女士们了。" 5：00多了，继续赶路，顺一陡坡下至一山峰间的鞍部，有三条路。安分只认识向南一路。这就是一条曲折不断的山谷，草木茂盛，在雨季应该有一条小溪。缓缓的下坡，开始走得挺舒服。安分带着几个壮劳力在引水管的蓄水池处补水。又下行不远，终于到了今晚的营地--榆树湾。这个小村的间民房早已弃置，山谷两侧有窄窄的梯田。我们选择了一块没种庄稼的不大不小梯田做营地。很快，红黄蓝绿各色帐篷扎好一片。我们家的"绿青蛙"照例紧邻吾睡家的"红青蛙"。不知怎的ANSEL认为吾睡支帐篷的方法不对，吾睡狡辩："没有你，我不一样支。""问题是这种支法根本不对。""不瞒你说，我从来就没弄清该怎么支。""所以要教你。""不是有你吗，我不管了。"吾睡赌气，自己坐在一边喝水。ANSEL也不说什么，一个人吭哧吭哧打地钉。我忽然觉得他们几乎再现了我和爱晨不久前在西大楼子的对话和场景。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该铺睡袋了，吾睡看ANSEL没有先服软的意思，只好讪讪地过来。而爱晨在抖开羽绒睡袋后象是从鸡窝里爬出来一样。除了我他们三个人都腐败地穿上了拖鞋。天色渐暗，气温一下子降了10度。爱晨穿了冲锋衣还嫌冷，又披了石头的羽绒大衣。扎营之后便是腐败大宴会。老爸、石头早生起一堆篝火。大道小拖的汽油炉最为抢 眼炒野韭菜鸡蛋，煎香肠，一边叮当抖勺一边还嚷嚷："姑娘吃了更漂亮，小伙儿吃了硬梆梆。"不停就待在他们的锅前，得一样吃一样。CB的气炉和汽灯也很先进，但由于他的锅巨大无比，一锅羊杂汤总是不熟。我和ANSEL两家用燃料块，进度颇佳。不一会儿，我拿手的豆豉鲮鱼面就好了。吃了周更新的篝火烤肠；小拖的野韭菜炒鸡蛋；吾睡的梅菜扣肉；还有自制酱豆腐肉夹馍；再喝了点儿"通化湿红"，真是酒足饭饱。乘兴在篝火前接收李晗的采访，大谈小站宗旨、掌故；大谈友情、互助，总之滔滔不绝。作为网站创始人，陈垒回忆了小站草创的艰辛。老爸是小站年纪最大的成员，当然也侃侃而谈。暖融融的篝火映着每个人的脸，大家纵情高歌。一首小拖原创的《塌鼻子姑娘》，让人感受到他柔情的一面，小美要是听了这支歌，也一定会感动。大道歌的《美丽梦世界》可谓豪情万丈："有一个美丽梦世界，她在远方等我。回忘长城一波波，走个不停，不回头。"大家还给六月唱了生日歌。一曲又一曲，歌声从幽深的山谷传向天际，半个月亮爬上来，漫天繁星眨着眼睛看着我们。11：00最后一曲"英特那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在老爸ANSEL忙着熄灭篝火时，我已经钻进帐篷，几乎是躺下就睡着了。想必参与了呼噜交响乐，真苦了吾睡了。 睡得很香，一夜无话。 夏天的太阳升的太早，在早已起来的男生宿舍的喧嚣中睁开惺松睡眼，发现阳光照在我家的青蛙帐上，一片明绿色。隔壁ANSEL吾睡也起了。一片纷乱中，有忙着做早饭的，有去"练功"的，有爱干净找水洗脸的，菠萝还爬到山坡高处说要欣赏一下朝阳下的营地。不一会儿就飘来袅袅炊烟和牛奶麦片粥的清香。早饭过后大家正拔营时，一位老乡带着个孩子过来，说是孩子放麦假回小山村，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小孩儿了，看见我们这群人里有小孩儿，要找小朋友玩儿。大家听了都看着吾睡，吾睡一脸无奈。大概9：00大队人马又开拔了，这一段全是沟谷中的下坡路，开始走起来大家还有说有笑。这条山谷叫小龙门涧，的确很美。巨大的山石重重叠叠，山谷蜿蜒向前，要是山谷里是一条小河流的话，可以称做小三峡了。然而走着走着发现这山谷是那么长，似乎永无尽头，下坡路使身背大包的我，倍感膝盖和脚腕的压力。不一会儿带旧伤的右脚就崴了，只好放慢速度，亦步亦趋，爱晨也是膝盖生疼。可是回头一看，不停、老爸没事人似的，走得极轻松。而石头、周更新还是老姿势手拉手象散步一样。不知休息了多少次，不知喝了几大桶水。听安分说：大家抓紧前面还有一半的路。这家伙简直是从精神上折磨我们。终于出了山谷，前面的简易公路还是没有尽头。突然看见小林步幅极大地超了过去，不停捣着小碎步进紧跟。13、菠萝怪也过去了。一直替爱晨背帐篷的CB时不时停下来脱鞋调整袜子。看来他的鞋和袜子不舒服，于是我就脱下一双袜子给他，他可真是被原来的袜子害苦了。 终于看见一个村落，村后半山坡有两座完整的楼子。而村前的一片树荫中，早到的人已经铺开防潮垫，四仰八叉地躺着喝啤酒。我急忙卸包拽个防潮垫把爱晨安顿好，就和ANSEL吾睡一起去看楼子。两楼隔山谷遥遥相望，照例有"沿河城与敌台"的石碑。村里人还修了通向楼子的石阶。大概是村民的刻意保护，两楼完整得象刚刚建成几年，青砖白灰缝、汉白玉水嘴儿、雕花石门券，无不精致细腻、完好如初。靠东南侧的楼子上还挂了大锁，门上贴着红纸，上书："姜太公在此，凶神退位。"13和墨竹在ANSEL的托举下从窗户钻进楼子，在里面转了好一会儿，居然扔出一张1977年的报纸和两本70年代的生产队豆腐帐。后来我们又把这些东西还了回去。因为种种原因13和墨竹都认为：这楼子 似乎20年没人进去过了，破旧的红旗，木箱和被褥，联想门上的字，感觉这楼子肯定发生过不幸。我们又上了另一座楼子，也是完整的出奇，只是没有了大门锁，楼子里很空，上二楼的砖台阶也十分完整。门券上有〈沿字四号台〉的石匾。回到腐败地点，大家一合计，决定找辆车把大包和几个不想走的人（当然包括爱晨）送到火车站。于是我和吾睡去找车，一位老乡啃着西瓜唏溜唏溜的让我们俩馋极了。吾睡还在老乡家洗脸，我则抱着一只刚出生三天的小猫玩了一会儿。爱晨、李晗、小兔儿和所有的大包儿坐车走了。我们则晃晃悠悠走到沿河城。和所有古城一样沿河城也保留着城门、戏台，大院古香古色的大门影壁，城南山坡上还有一座楼子，在古戏台上，小拖和安分还表演凌空接吻，直叫乘凉的大爷大娘看得目瞪口呆。 分两批到火车站，站前一条宽宽浅浅的大河，应该是永定河。大家都扑通扑通下去洗脚，不停躺在河边大石头上还睡了一觉。5：10上了去永定门的火车，车速级慢。爱晨和李晗抓住一位设计师大谈装修事宜。吾睡、老爸、铁片儿一干人丰台下车，剩下的终点下车。我、不停、爱晨疲惫之极，没有参加安分、小拖他们的腐败，坐106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