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岑 :: 天空没有痕迹，鸟儿已经飞过（四）——桑耶杂记

天空没有痕迹，鸟儿已经飞过（四）——桑耶杂记
作者:阿岑 2002-10-21发表于长城小站

　　在吉日走廊，刚从山南转回来的浩然和阿明向我详细介绍了山南的路线和好玩的地方。阿明的旅游笔记胜过我见过的所有旅游指南。听完他们美妙的描述，我做了一个很大的转山南的计划。桑耶、青浦是第一站，之后经曲松去林芝，然后到鲁郎小住几天再从北线回来。后来走到泽当，同事来电话让我8月10号之前回去。所以临时改变了计划，因此我的山南之行就只剩下桑耶、青浦、雍布拉康。
　　一、桑耶：在西藏逛寺庙
　　桑耶寺是我个人认为最漂亮的寺院。青浦是印度的莲花生大师在藏地第一个传法地，而桑耶寺就是由莲花生大师亲自主持修建的。桑耶是藏地第一个佛法僧三宝俱全的寺庙，总的来说，桑耶为藏地的寺院确立了标准，看完了桑耶，再去别的寺庙转的时候，你会发现，这些寺院或多或少都模仿了桑耶的轨制。扎达象泉河畔的觉林寺更是桑耶的完全翻版。
　　桑耶的宗教地位、建筑特点就不细说了，有兴趣的话随便找个资料都有。如果你到了西藏的话，桑耶、青浦是一定要去的地方。在西藏旅游，逛寺院是重要的内容。寺院逛多了，对藏传佛教也有些肤浅的了解。有很多事情与思考，杂七杂八的，一并记在下面：
　　1、精英聚集之所：寺院在藏地不仅是一个宗教场所，更是主要的教育、医疗系统，作为传承历代知识的系统而存在。寺院里的喇嘛，是藏民族的精英，他们受过良好的教育，聪明而有礼节。因此，逛寺庙的时候，除了看看建筑、壁画佛像之外，其实和这些和尚们聊天、共同探讨一些感兴趣的问题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毕竟，庙是死的，人是活的，庙宇只是佛教思想的物质载体而已。

　　2、苍蝇的天堂.慈悲的界限.佛的智慧
　　对于游客而言，去桑耶寺只有一个地方可以住宿，一个地方可以吃饭。这两处都充满了苍蝇。尤其是餐厅，桑耶餐厅里的苍蝇数量之多，绝对无与伦比。每一张餐桌，都密密麻麻，全是苍蝇。苍蝇们倒也自觉，当你坐下的时候，“嗡”的一声，特别象直升飞机机群起飞的样子。对于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象的游客，绝对是个考验。我问开店的小伙，为什么不打点药，他很严肃地跟我说，“这里是寺庙，我们不杀生。再说，它们不咬人”。哦……
　　呵呵，西藏对于我们是不是天堂，是个有争议的问题。但是，绝对不会有争议的是，西藏是苍蝇的天堂。在西藏没有蚊子，但是遍布苍蝇。因为信仰的关系，苍蝇列入不杀生的范畴。再加上高原反应的原因，藏地的苍蝇明显比内地苍蝇机动性差，生存能力完全不在同一级别。在西藏，打苍蝇是件太容易的事情。
　　问题在于：既然对苍蝇不杀生，那么对牦牛呢？那些可爱的、威武的动物呢？在这些看来矛盾的行为背后，是一种什么样的思想在指导呢？我的理解是，道法自然。慈悲的根源在于你的心，而不是行动。实际上，在藏地，僧人吃肉并不是一件令人奇怪的事情，而是非常自然的。大家谁也没有觉得吃了牦牛肉就犯了什么罪过。因为，这里没有肉食，人类很难在那样的环境生存。这与汉地的寺院不同。汉地和尚重戒律，藏地和尚重佛法的修行与参悟。以我个人的观点觉得，后者更近乎智慧。
　　还有件事情也有比较深刻的印象。雪顿节在哲蚌寺看完晒佛，与昌吉和尚聊天。我问他，去不去转山，他的回答是：不去。转山不能增加对佛法智慧的了解。当时让我比较惊讶，但仔细想想，觉得他说得很对。昌吉是从青海的寺院里通过层层选拔，送到哲蚌来学习佛法的，他说估计在这里得呆15-16年，经过漫长的学习，才有可能得到格西的学位。不可谓不诚。我的理解是，作为社会组织形态存在的任何宗教，都需要些形式来向群众推广，比如转山、转经等。但是，作为佛教的精神核心，是一整套应对人生困境的哲学体系，非常严谨。从另一方面来说，佛教哲学体系也面临一个现代化、白话的问题，因为，其哲学体系所包括的概念体系实在难为我辈凡人所了解。但是，实际上，佛法基于这些概念所阐述的人生哲学是具有比较多的普遍价值的。在拉萨博览会上发现一套藏传佛教研究的书，包括《印藏佛教史》、《藏传佛教各流派简介》，是多年前一个从四川入藏的教书先生，后来成为达赖秘书的刘立千先生写或译的，非常好，深入浅出。感兴趣的朋友可以买来看看。
　　3、从四川磕长头过来的和尚.
　　在西藏各地，都能时常看见磕长头的人。在桑耶,我就碰到碰到一群四川阿坝过来的和尚和尼姑。因为其中有个小姑娘生病，我过去问他们要不要药，就和他们攀谈起来了。为首的叫加央格登。加央告诉我，他们一共3男，8女。这些女尼都是他们的妹妹。他们三个和尚是很好的朋友，其中一个的哥哥死了，天葬完后，他们带上死者的头骨，他们拉了两个平板车，装帐篷、炊具食品等，从四川已经出来十个月，一路长头磕到拉萨。。他们到拉萨后，又去了阿里，可是半道又回来了---因为政府不给他们办边境证。桑耶是最后一站，然后就准备起程回四川了。在藏地，碰到汉语纯熟的和尚不容易，又是老乡，所以我们聊了很久。后来我邀请他们明天一早一起去青朴朝圣。加央跟我说，他们不去青浦了，因为，钱快花光了。又有人病倒，走过去也不太可能。搭车呢，从桑耶去青浦，票价是每人往返10元。
　　不管我认不认同他们的信仰，但是我佩服他们。十个月的风餐露宿，是多么漫长的朝圣之旅啊。在藏地，我时常被这种信仰的力量所深深打动。而他们的信仰是那样的自然，平和。一个人对自己信仰的坚持到这样的地步，是值得人们尊敬的。青浦对我只是旅游一站，而对他们，则是历经千辛万苦来朝拜的圣地。都到这里了，怎么能因为钱的问题不去了呢？我衷心希望能帮助他们。后来在我的再三坚持下，加央他们和我一起踏上了青浦朝圣之路。
　　看到那些磕长头的藏民，我时常会想，某些搞行为艺术的人真有点事儿。要说艺术，那些磕长头的藏民比他们牛多了。后来在吉日碰到一个台湾来的艺术家，长得特象安分。告诉我，去阿里转山是他行为艺术展的一部分。成千上万的藏民在山上转，有的都转了好几十圈了，艺术家真的这么容易当？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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