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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云之南锦绣行(2)
作者:嘎玛卓嘎 2002-05-16发表于长城小站

  之黑井(1)

  (——05/02 18:45 我们现在在一家很棒的大院里吃饭呢。:)天空很美,有颗星星在树梢,一会儿就能看见银河了!发信人:嘎玛卓嘎)
  黑井却是我们出发之前唯一确定要到达的目的地,而且对于我们这样不喜欢凑热闹的懒人来说,它还很可能是一下子住个三、四天,五、六天,说不准的地方。知道黑井,是因为《藏羚羊自助旅行手册》。专门在目录里找看上去陌生的地名,结果就相中了黑井镇。从元谋到黑井,没碰见跟我们类似的旅行者,我们心里还暗自得意。下了火车放着中巴不坐,专门跳上马车去,颠簸了4公里进到镇里。

  下了车就发现不妙,许多游客打扮的人往外走,更多的游客打扮的人从标着“楚雄—黑井”、“禄丰—黑井”甚至“昆明—黑井”的旅游车上下来。往老街上找地方住,也不断地遭受打击:没房了、定满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旅店安顿下来,心里开始怀疑情报有误:这里也成了旅游热点么?

  吃饭也像打仗,伙计们忙上忙下,老板里外张罗,热闹得一塌糊涂。唯一让我们稍感欣慰的是除了我俩之外,几乎所有游客都来自昆明或者楚雄,也就是说,他们都是云南本地人,绝少像我们一样几千公里长途奔波到这里来的,更别说老外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黑井之于昆明人,就像爨底下之于北京人,是周末出游的去处。而短期的游客,并不能从根本上动摇我们对黑井的信心。

  来之前还是做了点功课,但是网上关于黑井的资料很少。只知道它是产盐重地,一度盐税收入占云南全省税收的64%,这个数目本来就已惊人,在看到黑井原是个小镇之后就更显得不得了了。所以盐井不能不看,这是黑井的灵魂,是命脉,是象征,也是图腾。但是盐井其实没法看。因为真正的盐井都是在深的地下,地面上不过是一扇铁门。著名的黑牛盐井若没有块牌子,绝对会在你路过n次之后仍被视而不见的。可一旦你了解了盐井的意义,读了七星台的由来,再去攀在铁门外努力窥探门里的物事,再去看长长七道不过半米多宽、一米多高,草木丛生,石块垒成的护堤,感受中便揉进更多的感慨和更深的感触了。

  七星台上方有座颇有来头的大龙祠。这里已是危房,看上去摇摇欲坠,但是烟尘覆盖仍掩不住本来的精美面目。如果看到美妙的雕刻就咋舌的话,这座不过数百平米的宅院,够你咋巴几百下舌头的。更有一块雍正的亲笔题匾,至今仍原样悬挂在大堂正中,结了蛛网,蒙了多少岁月的尘土,却无损它是宝贝的事实。看着它,口水有得流。

  从大龙祠往西,有座香山寺。寺院本身没有多大意思,不过在山腰,可以看点风景。花开得不错,可以闻闻。寺里的和尚喜欢抽烟,可以跟他聊聊天。供在案上的不是香,却是蒿草的粉末,在铁板上摆成密密的S型,烟燃起来的时候有青翠的香味,连香味都有禅意。

  从黑牛盐井往东,有文庙。文庙在小学里,同样雕梁画栋,可以继续咋舌继续流口水。看到这里,你可以肯定地相信,如果只是到黑井来走马观花,那就像八戒吃人参果一样,傻大了。文庙出来往山上走,路过挑石头修路的工人,路过被你吵醒了午觉不高兴地嚷嚷的狗,就可以看到庆安堤了。它全是用条石一块块砌成,严丝合缝,看上去工艺很讲究,放在今天拿个鲁班奖也决不成问题。堤外正是龙沟河,可惜是枯水季节,无缘见识河与堤较劲的热闹场面。反正它被若干建设部门的人士彰显为“仅次于都江堰的浩大水利工程”,想来可能真是厉害吧。不过庆安堤最初修建已在清道光年间,真正修缮完工是在民国年间1928年左右,就发挥的作用来看,跟都江堰比还是嫩了点吧。

  从庆安堤继续上行,可以看到一座道观。也是新建的,如果仔细看,能在附近的角落找到些老东西。喝水是免费的,不过免费喝了人家的水,怎么也得留点香火钱吧。休息一下,看看远处的风景,葱绿的田地散布在山坡上,火车像长虫一样从天边的山里面爬出来,爬过白色的铁路桥,又钻进黑井镇的山里面。

  道观背后是大片的墓地。一律黑的石头,雕刻着神人神兽,算是活着人希望死了的人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好,当然如果他们没忘记保佑这个世界的人,那就更好了。再往上,就走在从前的茶马古道上了。每一块石头都留下岁月磨损的痕迹,有的石头已然深深地凹将下去,在马蹄长年累月的敲击下形成大坑,有的石头裂开了,连开裂的地方都被鞋底磨成光滑。想想从前,多少骡马从这里走过,走过,走出一条流淌着财富和艰辛生活的路来。

  继续走,继续走,碰到岔路就问下路,这里的人都很热情。他们回答完你的问题也会问你:“¥%*#&%$#?”
  “您说什么?”
  “¥%*#&%$#!”“¥%*#&%$#?”几个人都重复着这句话。
  “呃……对不起,我没明白您的意思。”
  “问你们要不要*#&%$#!!”“他们居然听不懂#&%$#!”人们的声音更大了,可就是听不懂这个要命的词,音量再大还是听不懂。看我们一脸茫然,他们又是好笑又是着急,终于我捕捉到一个年轻女孩的“普通话”:“杏子!杏子!”

  “哦,是杏子,问我们要不要杏子。”我如释重负。真不好意思,我们没买他们的杏子,不过也没什么。他们照旧友好地指点你前行的路,然后继续背负着巨大的背篓各自忙活去也。

  然后我们就看见一大片麦田,——在快接近山顶的地方,忽然看见一大片可以称得上开阔的田地,人的心胸都能为之激荡。就在田边地头,我们找到“和尚坟”这个景点。要说这片坟地风水实在是好,方圆不过20平方米吧,却像模像样地平了地,修了栏杆,两角各有一座佛塔,两边则各自立着三座真人大小的文官武僧的石像,两座坟茔面南而立,雕刻俱精致细腻,值得摩挲再三、流连再三。石像上结着白色的盐花花,看来盐对这些雕塑的蚀毁相当严重。

  从和尚坟奔飞来寺的一路上,是俯瞰黑井镇全景的绝佳地点。就在两山夹峙中,一道灰瓦的河和一道水的河一起奔涌着远去,而你就在山之颠,在想象中的苏格兰风笛的伴奏下,奔跑,奔跑,肆意放纵青春的感觉与感动……

  飞来寺不值得看,粗糙浅薄,除了新以外一无是处。倒是从此下山的路,树木丛生,兼之鸟鸣啾啾,颇有点野趣。

  即使你拒绝“文化”,厌恶“晚上睡觉,白天看庙”的旅行方式,诸天寺也是绝对不可不看的。在镇口的停车场边,有块牌子指示诸天寺的方向。其实走上去看见的那座肃穆而崭新的寺庙不过是新修的“保家寺”,这里的出家人是尼姑,可以提供食宿,斋饭5元每人。没有多少人去看,但实在宝贝得紧的是从保家寺继续上山到达的老诸天寺。它是黑井镇地区50多座寺庙中唯一一座历经战乱动荡而保存下来的寺庙,据说建筑和雕刻全是明代以前的遗留。且不说它独特而且历史悠远的彩陶塑墙和栩栩如生似有灵气的塑像,光是往树影婆娑的禅院里一站,便如得了洗礼一样,清净、空灵,心底一片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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