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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访逝去的古城(二)[图]
作者:小虎 2001-11-09发表于长城小站

  十一月一日 星期四

  我上午给金州博物馆的徐建华打电话,不在,接电话的人告诉我徐建华下午会在,于是下午我背了相机,顶着凉风又去金州。
  厅里还是那么黑,没开一盏灯,说是个博物馆,更像一所古老的民宅,守门老大爷的日用工具甚至锅碗瓢盆都乱糟糟地堆在角落。厅中心的玻璃柜里摆了一些大大小小的晚清和民国期间的青瓷花瓶,落满了灰尘。柜边几个旧门墩石和两块大城砖堆在一起,靠墙还有一摞什么“山东会馆”的木雕阁板,不知什么地方拆下来的雕花雀替。一件雕刻精美的蟠龙饰物身上金漆都十分完好,就静静地躺在黑暗之中呆滞的斜视着天棚,它的眼中曾见过许多的人世繁华与朝代更迭,成群的善男信女为了祈福曾虔诚地在它的注视下大礼参拜,凶残的侵略者曾当着它的面抢夺杀戮,有人为它上漆描金,也有人为它擦去积尘,终于一群火热的年青人冲过来不再仰视不再谦躬,甚至看也懒得看它一眼,就把它拆掉砸烂,这条金龙的上颔不见了,前扑的双爪断掉了,它还是幸运的,以残缺之躯躲进这所昏暗的小屋中,继续注视这变化无常的人世,虽然再没有荣耀尊贵的地位了,但它也算得到了宝贵的宁静,而当年同样盘在廊柱上的兄弟们早就是粪土一堆、灰飞烟灭了。它旁边的门墩和大城砖不也是早年古城历史的鉴证吗,如今终于离开各自的岗位,大伙在此聚齐,将就着苦熬残生吧!
  金州古城的历史已经逝去的太久了,古代与现代唯一一丝联系就是这窄小的博物馆了,我仍没有能找到徐建华,但守门老大爷十分和气,并不介意我后来冒然闯入早已关闭荒废的“古城史展室”。此展室就在厅西隔壁,门未锁,我从门缝见到挂在墙上的许多相框中都有黑白的老照片,就如同老友在向我招手,再也顾不上别的,就拉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不大,正中心有金州古城复原模型,大约四米见方,用玻璃罩着,屋子很暗,窗帘都挂着,只能通过东边未挂严的缝中透过的一线阳光四下观瞧。四壁上全是镶在镜框中的古城旧照,有这大模型在中间,能走人的过道就很狭窄了,在墙边还有许多堆的杂乱的图板、木柜和匾额残片。
  我如同掉进了地窖却意外地发现了宝藏,贪婪地反复观看所有看的清的照片和文字介绍,恨不能把这些东西都扫描进脑子里。从老照片中和文字里我见到了真正的金州古城,了解了许多详实的资料,纠正了昨天及在印象中的关于金州城规制的一些错误概念。
  以下是所抄回的文字介绍:
  金州城池创建于辽代,称为苏州,金代为化成县和金州,元代改为金复州万户府,明代置金州卫,清代叫做宁海县和金州厅。
  辽兴宗年间(1031~1054)年,开始在此设州治,辽*金*元三代皆为土城,面积较大。明洪武四年(1371)增筑,十年砖石包砌。明代的金州卫城呈“亚”字形,有南北二关(应是罗城,这与辽东如宁远卫城之类形制不同,实是意外发现),为明代最大的卫城之一。明嘉靖四十年(1561)添设城台四座(我从身边的模型中发现,所指添加的城台是南门、西门两侧出墙的马面墩台,城墙其它地方除了四角角台之外,再无墩台建筑了)。清代康熙五十四年(1715)重修。乾隆四十三年(1778)重修时改为长方形的砖城,南北长930米,东西宽760米,城墙高8米,顶宽3~4米,护城河深5米,宽约15米,城门四个,城楼四个。四门外皆有瓮城,护城河上有石桥。城台有八座,后又增筑大城台一座,(参照模型得知,在西门北侧),光绪二十四年(1898)曾再次重修。(城四角并无角楼,但在东南角城台上建有魁星阁一座,为二层歇山顶建筑,另外在模型上我还发现如果按面向外站在城门口的位置算,东、北两座瓮城门开在右侧,西、南的则在左侧。)解放后被拆毁,只在东北角上残存少许遗迹。
  金州城内外原有庙宇多达十几所,其中最古老的当数城中央的忠义寺,俗称老爷庙,供奉关羽(难怪昨天的老先生说是关帝庙,不过看模型上,并非只在一圆台之上,而是从十字街心向南街延伸了一段,并建有照壁,立有两根高高的旗杆,整体大约有三进院)。约创建于辽代建城之前。北门外永庆寺、岱宗寺也创建于辽金时代。规模最大的当数天后宫(会馆庙)是中国北方最大的海神庙宇,其次是孔庙,为东北地区最大的文庙之一。(从照片上看,这里的大成殿是单层歇山顶建筑,如同沈阳东陵、北陵的隆恩殿相仿)。金州地区庙宇虽多为硬山式建筑,但工艺精良,风格古扑,给金州城增添了迷人的色彩,如西门外玉皇庙的“兜率晨钟”即是著名的金州古八景之一。
  配合平面图介绍及模型我知道此城并非如其它卫城一样的正方形城池,而且北城墙是由西北向东北倾斜的,是不规则的长方形,模型做的很细致,连民宅院落,街道树木、城内外绿地及网格状农田都体现出来了。这座微缩的小城就是我梦想中为之兴奋与失落并奔走多次的消逝历史的再现,怕是如今能制作如此比例精确认真入微模型的人也不多了。北京白塔寺和孔庙中元大都的复原模型不如它做的好,这我是经过参观对比得出的结论。资料越真实,图片越清楚,模型制的越生动,我的心就越痛,真是如万把钢针在刺一样的难受,为这座不在的古城伤痛。照片上的城墙至三十年代还是垛口完整、城楼俱存的,中华的传统文化曾淋漓尽致地体现在古城的建筑艺术、文化生活与历史变迁上,今天却痕迹无存,叫人以为这里从来就只是一片荒滩山村,直到改革开放才被开发建设起来的处女地,而这里如果保全下来将不逊色于兴城、平遥之类的地方,传统的城建体系、宗教文化与民居文化都是宝贵的财富。
  说这些只是一种心情的反应,惋惜也是无用,只有多了解一下,多看几眼了。守门大爷为我打开了灯,顿时我眼前一亮,已在黑暗中如做贼地抄写记录了好半天了,大爷也许看我在认真也写,并不是贼,特地让我好好看看,但他无权答应我把照片拿走复印一下的请求,此时一脸严肃的我肯定真是像个文物工作者了。在中国搞文物与历史研究注定是要与沉重伤感密不可分的。
  出了展室仍等不见徐建华,我只好告辞了,虽不得见,但今日收获已够令我兴奋了。可是兴奋是暂时的,不过是增加了手中有关的资料,沉痛却经久不去。
  我沿南街口向北直走到北门的位置,在渐渐变的冰冷的风中静静地观望这高楼林立的古城区,观望这浮燥的新世界,路的尽头真的有个公汽站点就叫“北门口”,也真的有一条斜街向东北方延伸过去。但尽头早已变成了加油站和学校,图片介绍中说的城墙残存遗址也彻底的不存在了。我又沿东北角向南走,想象着自己走在城墙上或城墙边的感觉,想象着城内的明清风貌……我并不缺乏走在城墙上的体验,但我喜爱这种感觉,这是一种与现代都市格格不入的怪辟爱好,只会是去体味那越来越多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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